提供 ACG 文化研究與相關科技藝術之學程,也是屬於Yours

《MGS V 幻痛》最終解讀|關於 V 的真義與白鯨記互文論

因為好玩、喜歡而重複遊玩同一款遊戲並不是甚麼神奇事,然而抱著看「懸疑推理電影」的心情去重玩遊戲的例子應該不多:畢竟《Metal Gear Solid》系列能夠把精密的佈局、橋段(不是彩蛋)及訊息塞進遊戲內已不是甚麼新鮮事。

本文執筆之時尚未見網絡上有人進行《MGSV》之劇情與疑點之分析(已有者也與我的觀點未必相同),所以筆者將會毫無保留地把《MGSV》劇情一一解讀,還沒有「過關或玩夠」的朋友建議容後再看,因為《MGSV》毫無疑問是本系列史上最有醍醐味的一次,他想表達的內涵比稱為遊戲史上第一款後現代主義遊戲《MGS2》 還更多!如果想明白小島想說的話,我們就要先解答遊戲的多個迷題,最後大家會發現小島的話,竟然與現今香港及世界的現况不謀而合!

metal_gear_solid_v_the_phantom_pain_art_105110_2048x1152

Zero | 本作品是不是《Metal Gear Solid》第 5 集?

不是,其實不少人都知道本系列的 V 並非「第 5 集」,因小島秀夫曾公開表示《Peace Walker》是 MGS 系列的正統續篇,正式的第五集。

其次,在第一次發表《Ground Zero》時,它的簡稱是《MGS:GZ》,海報上並沒有 V 字,而《The Phantom Pain》的簡稱為「MGSV: TPP」,GZ 在後期才加上 V 字樣,從以上可看出自 Peace walker 開始,小島已經想把 MGS 系列脱離「集數」的循環,用副題來取代。當然刻意使用「V」字來讓大家與羅馬數字的五混同,也是這次作品的主要目的之一,下面詳述。

18j3z5x00t6nzjpg MGS5-PW

I| 為何《MGSV》利用 1979~­1984 年代的英文歌錄音帶作為收集原素?

甚至有部份音樂遲於故事設定發生的 1984 年。一個理由是:語言是本次作品最重要的原素,在進入每個新的區域時,Big Boss 都要補捉翻譯員才可以審問不懂英語的士兵,然而這衍生出一個問題:為何不懂英語的士兵仍然聽英文歌?

《MGSV》中小島利用歌詞借喻故事中的事物的本質,較明顯的有《Diamond Dogs》及《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更重要的是,小島想反映當時英語文化的力量:即使在不了解英語的地區,當地人也是聽英文歌,這是一種文化霸權,情況如同八九十年代一樣,大陸人就算不懂廣東話都聽汪明荃同 Beyond 一樣,香港和臺灣不懂日文的動漫迷也一樣喜好聽日文歌曲一樣。誠然,小島用那些英文歌當然他自己個人喜好。

II|Big Boss 和 Venom 是否一起昏迷了 9 年後同時清醒?

小島故意讓玩家在遊戲中再一次重玩序章逃離醫院一幕(Truth: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其實並非只為交代 9 年前受到爆炸傷害、重傷、斷手兼昏迷的醫護兵Venom(乃是玩家)這麼簡單,當認真重看並聽完錄音帶後,就發覺遊戲中很多不自然的地方其實已經解釋了:

根據錄音帶,事實上 Big Boss 的確昏迷了 9 年,昏迷期間 Zero 雖然受到 Skull Face 陷害,他還來探望了 Big Boss ,並遊說山貓(Ocelot) 參與 Big Boss 的保護計劃。在 Big Boss 甦醒後,山貓利用醫護兵 Venom 改頭換面假扮成 Big Boss 的「Phantom」作為誘餌,成功了欺騙了全世界(MGSV 的故事),讓真的 Big Boss 得以返回美國,進而控制 Foxhound。

在本作品結束後, Venom 得知自己並非真正的 Big Boss 之後依舊以此身份繼續活動,在南非建立世外天堂(Outer Heaven)成為世上最危險的恐怖份子,這時在美國的真正 Big Boss便指派 Foxhound 的 固蛇(Solid Snake) 奉命去消滅 Outer Heaven,這就是在 NSX 主機上發售,最原始的《Metal Gear》一代故事。 

很多玩家詬病(或者誤會了) 1984 年怎麼可能會有植入記憶的神技,事實上當時亦未有如斯技術,只是剛巧 Venom 身體仍殘留太多碎片了,部分碎片甚至殘留在腦前葉上,醫生曾表示有機會損害部分記憶。而 Venom 應可以早點甦醒,Zero 便借 Venom 同 Big Boss 甦醒的時間差,利用人工方法令 Venom 一直昏迷,也同時向 Venom 催眠,把 Venom 對 Big Boss 的記憶移花接木當成了對自己的記憶。

而為了保證 Venom 不會懷疑自己不是 Big Boss,便要求山貓一邊重新訓練(更重要的目的是監視)剛剛甦醒且獲得自由的 Venom,並且輔助他管理基地,進而保證催眠療法成功。但是催眠是否成功? Venom 究竟在過程中是否感覺到自己不是真的 Big Boss 呢?

MGSV-TPP-98

III|為何在醫院時 Big Boss 自稱 Ishmael 而 Venom 叫 Ahab?

遊戲開始時在醫院中救走 Ahab(玩家控制角色)、繃帶男 Ishmael (真實身份為 Big Boss)和直昇機(Pequod)是美國名著《白鯨記》的人物名稱;《白鯨記》又名《無比敵》,取自英文書名諧音《Moby­Dick》,即故事中一頭叫 Moby Dick 的白色抹香鯨,認真地說,其實白鯨和抹香鯨是兩種不同的鯨魚來的。咳…扯遠了,Moby Dick 在美洲文化中喻意著一股終極的審判力量,這股力量無善無惡,

船長 Ahab 被 Moby Dick 弄斷了腿,為了向白鯨復仇而付出一切卻無功而還,而 Ishmael 則代表了智者,不為復仇蒙蔽而努力。《白鯨記》的結局是 Ahab 復仇失敗,葬身大海;Moby Dick 失去蹤影、Ishmael 生還,以旁觀者的角度敍述《白鯨記》的故事。換言之,其實小島利用《白鯨記》暗示兩件事:

1. 遊戲整個《MGSV》旅程就是以 Big Boss(Ishamel) 的視點觀看的戲碼。
2.《MGSV》是《白鯨記》,是Venom (Ahab,玩家)在失去一切後向白鯨復仇的故事。

不過,這其實是小島在《MGS 2》後又一場誤導玩家的大把戲,而答案就在於玩者是否明白,白鯨代表的是甚麼?遊戲的封面的 Venom,同 Episode 30 中的 Skull Face 和 Venom 的七分鐘吉普車漫遊阿富汗找出答案,或許是貫穿其中最重要的核心。值得一提的是,當《MGSV》發表時,小島甚至還創造了一間偽公司,叫做 Moby Dick Studio ,還以一位繃帶男作為該公司的執行長,請參考下面影片:

YouTube Video Preview

IV|在本作品中小島扮演的角色是?

相信資深《MGS》玩家都會知道製作人小島秀夫會在每一集「借用」一位角色為故事劇情交代不到的事情作補充和引伸,例如為何Metal Gear 一定要用雙足而非坦克履帶,或與主線不相干的科幻電影欣賞、成語解說等等,Otacon 和 Huey 理所當然是他最常用的角色,在《MGS 4 愛國者之槍》中,小島更借 Otaccon 的口說出自己對 MGS 的感情:

Otacon: I was always fascinated by sci­fi anime. That’s what got me into this line of work. It’s too bad reality wasn’t so simple. I never even imagined that science… That my own research… Could cause so much misery.(Otacon stands up and walks toward Naomi, placing a hand on a Metal Gear REX miniature figurine.)
Otacon: I mean, it’s not like us science­holics are Satanists or anything. But… Even when we’ve got the best of intentions… We end up being used by others for evil.

MGSV-TPP-77Otacon 或 Huey 一直是遊戲內小島自我形象的代表者

小島想說自己加入遊戲界本來只是為了以另一個形式去做電影夢,但他發現《MGS》及其他戰爭遊戲對人的影響更深遠,所以他自己會肩負「以 Game 載道」,打著紅旗反紅旗,利用戰爭遊戲反戰來製作遊戲。那麼《MGSV》中,小島扮演誰呢?

大家有否記起 Moby Dick Studio 發表 MGS 時,小島也用了繃帶男的形像出現,當小島把頭套拿下來的時候還說好熱,難以呼吸的那一幕?所以在《MGSV幻痛》中,小島秀夫扮演的是 Big Boss,一反用配角解橋的習慣,他用 Big Boss 的觀點去說「V」的故事,「V」的其中一個意思是 Venom,代表了玩家(操作與情感投入的角色),那麼今次小島想向玩家說什麼話,又以《MGSV》「載什麼道」呢?

MGS-TPP-7777

V| Quiet 為何不殺 Venom?

在 Truth: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 片段中,Venom 看見刺客 Quiet 殺死醫生後,醫生掙扎時把 Venom 踢了落床,此時 Quiet 用對講機報告:「Not yet, The Patient in the next bed saw my face…」然後才把目光放在 Venom。可見 Quiet 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 Venom,而是隔離床的繃帶男 Ishmae(真正的 Big Boss),這亦解釋了為何 Quiet 加入後沒有按照 Skull Face 指示暗殺 Big Boss 或散佈聲帶蟲,Quiet 並沒有像坊間那樣詬病為何會這麼獵奇地愛上一位暗殺目標,甚至放火燒死自己的男人(或許有好感吧,畢竟認識後發現雙方身世一樣坎坷…Whatever)

加入基地之後的 Quiet一直都知道真的 Big Boss 尚未現身,故一直等待機會暗殺真正的 Big Boss。但在過程中亦也重新認識了 Venom,並可能對他產生好感。但 Quiet 有沒有向 Skull Face 說出 Venom 不是 Big Boss?

mgsv_tpp_quiet1

VI|為何完結的一章叫做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誰出賣了世界?

這叫法有三重意思,第一是故事中Big Boss、第二是小島對遊戲玩家,最後一層是小島透過遊戲帶出的訊息。解釋如下:

1. 話說 David Bowie 曾經提到在創作《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曾提到為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掙扎,歌詞中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真正的自己,另一個他自己創造出來的(完美/理想) 的David,他自己來演繹出這個 David 面對世界及群眾。同樣 Big Boss 從來沒有失去過真正的自己,但他創造出來的 Venom 正面對著世界,因此諷刺自己出賣了世界。

2. 當然是指小島像 MGS2 般出賣了各位玩家,當玩家滿心期待做 Big Boss執行各種任務,最後卻告訴你,你根本不是在操作傳說中的英雄,而是一個叫做作 Venom 的,其實隱喻地像是二代中的雷電。

3. 小島指自己(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他不是「出賣世界」,而是賣一個「Open world」的遊戲,小島在 VG247 的訪談中提到《MGSV》是一個 Open world 的遊戲,但這個開放世界和《GTA》等沙盒遊戲不同,他希望玩家思考為何(Why)要完成那個任務,及完成任務時各個決定的後果。

 

VII|除了故事外,Phantom Pain 想交代的主題是否是復仇(Vengeance)?

不知大家是否同意小島秀夫愛玩文字遊戲,包括喜歡語帶相關和忽悠玩家…尤其很喜歡推翻每一集的主題。請容筆者講古舉例:

PS 平台的《Metal Gear Solid》的 「Twin Snakes」的故事主要圍繞著遺傳基因(Gene)來走,按推理人類優劣乃建基於「質勝為王」,擁有 Big Boss 優性基因的 Liquid Snake 理應打敗劣性基因的Solid Snake。然而 Liquid Snake 一直誤以為自己是劣性基因,反被一直堅持不放棄的 Solid Snake 打倒,故事說明基因(天賦/Gene)並不能決定命運,人類仍靠後天的努力。

MGSVTPP-555

二代《Sons of Liberty》主線是「愛國者們」(The Patriots)可以決定人類繼承那一種「模因」(Meme,文化基因:指人類的想法、行為或風格都可以從一個人傳到另一個人),從而幫助或控制人類進化。有趣的是小島秀夫非常喜歡研究文化基因,甚至出了一本著作叫《僕が愛したMEME》,說明人類受文化基因影響有多大,在二代中, Raiden 最後脫離了 Meme,代表 Meme 並不決定人的一切,大眾其實可以否定主流媒體和想法,去找尋屬於自己的路,小島甚至在遊戲中鼓勵玩家放棄玩MGS(來脫離遊戲媒體的控制)。

三代《Snake Eater》的主題是情境「Scene」:主調彌漫著世界在東西方泠戰下,士兵身不由已的無奈時情境;不過結尾 The Boss 違反了美國命令,把真相告訴了Snake,改變 Snake 的一生。賢者­遺產的一半沒有落入美國當權者手中,The Boss 雖然死了,但她反過來控制了時代的走向,成就了橫跨 50 年的美蘇與意識形態鬥爭…真正的英雄不囿於時勢。

四代《愛國者之槍 Guns of the Patriots》的時代已進入人工智能世代,不單人類,AI 也有感官和意識,甚至不知不覺地控制了全人類(透過 Meme),人類意識被控制而不自知,AI 觸鬚佈滿全球潮流似不可對抗。然後來山貓成功欺騙了JD,消滅了愛國者 AI ,筆者認為小島想帶出的意涵是:AI 永遠學不到人類的「Sense」,未來科技不會且不能完全取代到人類,可惜身為 Solid Snake 結局篇要交代的內容太多了,主題略為隱晦不顯。

理論上的正統五代《Peace Walker》故事中一直探討何謂和平(Peace),用強大的「抑制力」為世界帶來和平是真正的和平嗎?不言而喻,和平的成品 Peace Walker只是虛假的和平,用終極力量去壓抑全世界的衝突是以暴易暴的行為,故事中因為 Zeke(Peace Walker)的存在,人類正式進入了劍拔弩張的冷戰時代。

看完筆者囉嗦地論證小島每一集都喜歡用結局來推翻開始的推論,就不難猜出 V 雖然一直強調報復(Vengeance)為主題,不過後段還記得「Code Talker And His Research」中提到仇恨其實像聲帶蟲一樣,會慢慢寄生在體內,最後完全取代宿主。有趣的地方是,身為 Ahab 象徵的 Venom 最後放棄了報復(一心想要報復 Skull Face 的反而是 Miller 和 Huey,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反而變成了惡,Huey 更是導致聲帶蟲散播,基地瀕臨毀滅的元兇)那麼 Venom 最後放棄了報復,選擇了甚麼呢?

metal-gear-solid-5-wallpaper-1920x1080-wallpaper-4

VIII |為何 Venom 的組織叫 Diamond Dog?

在《MGSV》中,他們說 Diamond Dogs 象徵著他們願意為雇主做一些他們不願意做骯髒工作:他們雖然像狗一樣忠誠地執行任務,但卻能像鑽石一樣堅定不移,保持著建立組織時純潔和高貴的理念,以絕對武力抑制全世界衝突及消滅核武。而 Diamond 除了代表理念,在《MGSV》中 Venom 衣服上的 Diamond/Crystal 是用死去同伴的骨灰製成的

這其實暗示每個 Diamond Dog 的成員也是繼承去世者的遺志,包括 Venom 繼承 Big Boss (Venom 以為 Big Boss 死去了)。小島秀夫以 Diamond Dog 為組織名,還有一個暗示的,這要從 David Bowie 的同名歌曲說起。這條 1974 年推出的歌曲內容是說 David Bowie 其中的一個人格/分身(Venom 可以說是 Big Boss 的分身)是Halloween Jack(萬聖節南瓜頭),

他是一個後世界未日組織 Diamond Dogs 的首領,大本營在曼哈坦一座荒廢的摩天大廈頂樓,這個暗示一反他在《Peace Walker 》的信念,他闡明了往後 Big Boss 建立「無國界軍隊」(MSF、Diamond Dogs、Outer Heaven 等…)只是一個存在於未日的組織,以絕對武力抑制全世界衡突的理念,絕非和平的出路。

MGSV-TPP822

IX|在《MGSV》中,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元素引誘玩家把 Venom Snake 「魔化」?是否小島失手了?

小島在各個訪問中再三強調《MGSV》是一個 Open World,《MGSV》的設計是能尊重玩家任何決定去完成任務,因此他不會引誘玩家魔化。那麼《MGSV》有沒有說明 Venom 成「魔」之路?故事中當 Venom 成功消滅 XOF(Skull Face)後,Big Boss 寄了一份「From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的錄音帶給他,裡面提到

「I cheated death, thanks to you…We can change the world – and with it, the future…」Venom 聽後給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和無數同伴犧牲奉獻,是代表認同及實踐 Big Boss 的建立「無國界軍隊」(MSF、Diamond Dogs)去抑制全世界衡突及消除核武。因此 Diamond Dog 便積極發展基地武力,但這令 Diamond Dog 陷入了不得不擴大戰爭(戰爭經濟)來提供消除核武資金的惡性循環。

相反小島在《MGSV》中,把 Heroism 同 Demon Point 分成兩個數值,更是想說明外人眼中的英雄(Hero) 與內心中的惡魔(Demon) 其實是兩件事。

因此無論 Diamond Dog 摧毀多少核武,英雄度有多高,對核武擁有國美國來說, Diamond Dog 無疑是威脅全球的恐怖組織。而對美國而言,所謂的英雄度(Heroism) 根本就是是恐怖主義( Terrorism)的指標。 Venom 有沒有魔化,Demon point 有多低,在歐美操控的傳媒下, Venom 最後都只會被世人視為 Metal Gear 中的恐怖分子頭目,就像 The Boss 由愛國者變成叛國者的下場遭遇。

MGS-TPP-222

X | 聲帶蟲(Vocal parasite)想要帶出什麼主題?

聲帶蟲及文化滅絕只是本作品主題的一部份,但真正的主題是探討寄生生物與宿主的關係。

1. 寄生蟲部隊(Skulls – XOF Parasite Unit)­ 從恐懼到控制的演變:

本作品設定了一位叫做 Cipher 的病理生物學者,他從 The End 身上(三代《Snake Eater》的狙擊手)發現了一種與宿主共生的寄生生物,寄生蟲的部分菌株可以賦予人類其他的才能(如果成功寄生)。寄生蟲如果完全寄生在人類體內的話,就會變成 Skulls。Skulls 為何沒有心智? 顯然不是技術問題,因為 Quiet 是有心智的。筆者相信 Skull Face 恐懼 Skulls 的能力會傷害他,所以令 Skulls 沒有思想,要完全控制他們。

2. Skull Face ­ 的主從關係

作為本作的魔王,Skull Face 雖然並無過往作品中的霸氣表演,但從筆者角度中,他的「惡」可謂在歷代中無出其右。為了復仇,Skull Face 利用所有寄生生物發展成致命武器。令人感到不解的是,既然 Skull Face 有能力把全身燒毀的 Quiet 復原,為何自己又不用呢?筆者認為他和 Miller 一樣,雖然擁有復原自己的技術,但故意保留斷手斷腳,時刻提醒自己母忘復仇。

Code Talker 曾勸告 Venom 仇恨像聲帶蟲一樣,會慢慢寄生在體內,最後完全取代宿主,但他沒有看到基地中的仇恨已經蔓延,Skull Face 和 Miller 樂意讓復仇像寄生生物產卵一樣寄生在自己的身軀,肆意發芽,雖然二人的結局在本作有別,不過我們知道往後殊途同歸,Skull Face 的仇恨種子並沒有隨著 他的死亡而消失,一顆種子傳給了 Liquid Snake(Eli),另一顆則給了成功復仇的 Miller;Liquid Snake 得到了 Metal Gear Sahelanthropus,Miller 則獲得了 Parasite 裝備技術,二人的一生反被仇恨支配,主從互換了。

MGS-TPP-222

3. 關於金屬古菌(Metallic archaea) 乃是無善無惡的雙刃劍

另一種在本作中僅次於聲帶蟲威力的武器「金屬古菌」(Metallic archaea),被設定在一個拯救 Code Talker 的任務中,Skull 部隊把 Venom 的直昇機侵蝕掉的強力戰術武器。Code Talker 本來希望透過古菌能「吃掉」鈾(uranium)的特性來清洗 Navajo 礦場一帶的核污染。一開始其心良善,但由於此研究背後牽涉之商業利益,結果除了高瞻遠矚的 Skull Face 外,無人願意出資恊助。

古菌最後被 Skull Face 發展 Metal Gear Sahelanthropus 腳部和 Huey 的外骨骼 Exo-Legs 義肢的核心技術外,更成為了 Skull Face 售賣核武的「保險」(透過核武塗上了古菌,Skull Face 可以隨時破壞買家手中的核武)這本質上根本說的是:任何武器或是都是一種雙面刃,端看誰,以什麼心態在使用它。

4. 聲帶蟲(Vocal parasite) 的共同進化

聲帶蟲(Vocal parasite)在本作中有著舉足輕重的關係,有人認為英語聲帶蟲間接令 Venom「走火入魔」也不為過。諷刺地,Code Taker 提到聲帶蟲其實並非發明出來,而是存在了數百萬年,它原本寄生在人類口腔內的寄生生物,人類因為與它共生,才進化出口腔器官從而發展出語言。寄生生物無善無惡,純粹與人類是一種共生關係,賦予武器特性只是人類自己開發出來,這與上面的古菌論點相同。

5. Code Talker 及 Quiet :共生的問題

由於 Quiet 需要頭腦來潛入基地以散播聲帶蟲病毒,因此 Skull Face 在她身上植入的是突變株,不單保留了心智,而且擁有 Skulls – Camouflage Unit 的能力。Code Talker 因為研究寄生生物,慢慢地和寄生生物同化,變成不用吃喝。他們可說和寄生生物共生了。Code Talker 曾提到 Diamond Dog 就像一個超個體(Superorganism):像蜂巢和蟻洞一樣,由一隻王作為指揮中心控制整個族群:系統內的分工被高度專業化,個體像寄生生物一樣,無法獨自長時間地生存。

超個體的存在意味著每一個個體都能力有限,不過只有能有效集中資源的話,就能做到超出整個體系能力的目標。不過 Diamond Dog 超越了蜜蜂和螞蟻,因為組織內的成員都是從不同國度、不同語言的人,為了 Big Boss 理想而匯集在一起,雖然當中有好有壞,但這種關係更進一步就好像牛的消化系統一樣,如果牛的胃內沒有細菌的話,就不能消化草,

因此如果把整個世界想像成一隻牛的話,其實寄生生物是必要存在的,Diamond Dog 就是寄生生物,幹著一些不見天日的骯髒工作,但對世界來說,他們是有存在的必要性。Code Talker 雖然被迫為 Skull Face 改變寄生生物與人類的共生關係(Coexist),但從筆者認為小島的立場是,Code Talker 和 Skull Face 都並非正確的做法,不論本意如何,肆意控制、改變寄生生物與人類的關係都會影響超個體的系統。

metal-gear-solid-v-quiet-speaks

XI |V 的真義?

《MGSV》其實是小島在《MGS2》後,再把玩家由真實世界帶入遊戲世界中,最後再帶回真實世界的大把戲。資深玩家其實在遊戲開始前,相信已知自己並非真的 Big Boss,小島秀夫暗示每一位拿起手把、滑鼠的玩家(Venom) 其實都是一開始「自願扮演」成為 Big Boss,哪怕一開始就知道是假,或者最後才知道,但都經歷他的心路歷程。

Big Boss 也學習 The Boss,違反了 Zero 及 Ocelot 的計劃,在 Venom 的床頭放上 Venom 受傷前的照片,把 Venom 的真實身份暗示給他,以及後寄錄音帶把真相告訴了 Venom,等 Venom 自行決定…在宏大的網絡世界(FOB)中,我們究竟要繼承小島秀夫(Big Boss)的和平理念,與其他 Venom 一起為了拆除核武而努力?還是發展 Diamond Dogs 的核的抑制力理念?這是我們的自由,也是遊戲的自主權。

最重要的,小島想向玩家說的話是由 MGSV 的「V」字開始。

顯然易見,V 代表了 Venom。另有人說 V 代表了復仇(Vengeance),筆者認同一半,因為復仇的目標並不是針對個人 Skull face;留意「V」用的是紅色字體,目的似乎是與名作《V for vendetta》互相關連。小島又是電影迷,正如這部漫畫/電影的中心思想一樣:V 代表了復仇、Vendetta 代表了種族的復仇,需要注意的是《V for vendetta》和本集一樣,並非單單針對政治制度,而是針對白鯨 – 無善無惡的唯一力量。

V-for-Vendetta_poster_goldposter_com_58

V(Venom)代表了玩家,單一個玩家是 V, 每一個玩家就是 eVery one,多名玩家是VV ,變成 W (Double V),等同 We(我們)互相關聯,電影和遊戲都帶出了只要 V (We)願意站出來的話,人人都可以成為英雄(Big Boss / V )來對抗白鯨…

白鯨這無善無惡的唯一力量代表了文化的單一性,也就是以英語主導的西方文化霸權。單一强大文化如果善於利用,可以加強交化交流,減少國際衝突,這可說為 The Boss 心中世界歸一願景踏出重要的一步。可是美國政府為了效率及經濟利益,高舉「單一性」把其他文化消滅,甚至製造國際衝突,在世界各地發起代理戰爭(Proxy War),進而發展戰爭經濟(War Economy)。透過鬥爭以消滅其他文化達至歸一,不論 The Boss, Big Boss 甚至 Skull Face,都反對這一現象。

一直是 Big Boss 影子的 Skull face 選擇了做 Ahab 報復的方式來實現 The Boss 的願景,利用英語聲帶蟲去消滅白鯨,也就是消滅英語文化,令這個世界變成沒有通用語(san lingua franca),讓世界各國文化在強制條件下回歸平等(包括核武)。筆者認為,Quiet 在故事中段早已向 Skull Face 透露 Venom 並非 Big Boss 的事實,所以在 Episode 30 中,Skull Face 捉到了 Venom 後沒有殺他,反而在吉普車上嘗試說服 Venom 做影子的悲哀,希望 Venom 加入他的計畫,其動機便變得合理易解。

這一段旅程非常重要,在吉普車上二人一直對望,Venom 選擇對立於 Skull Face。這個叫 Ahab 的 Venom,最後放棄了報復, 選擇了不再做影子,而成為真正做 Big Boss(Ishmael),令 Diamond Dogs 與白鯨共生 ,建立 Outer Heaven 事業而奮戰…

V has come to.

Now do you remember? Who you are? What you were meant to do? I cheated death, thanks to you. And thanks to you I’ve left my mark. You have too – you’ve written your own history. You’re your own man. I’m Big Boss, and you are too… No… He’s the two of us. Together. Where we are today? We built it. This story – this “legend” – it’s ours. We can change the world – and with it, the future. I am you, and you are me. Carry that with you, wherever you go. Thank you… my friend. From here on out, you’re Big Boss.”―Big Boss

 

後記|We are all Big Boss

放諸今日的香港及台灣,群眾面對著一個能夠隨意操縱主流媒體、擁有眾多渠道為喉舌及實體政治力量的「壓倒性政治勢力」,身為港台一份子的我們要學 Skull Face 般不顧一切與它抗戰到底,不惜犧牲經濟利益,接受兩敗俱傷的結果嗎?筆者認為當然不可行。

小島秀夫提醒我們,政治抗爭其實並非「有你無我」的二元概念,我們不一定需要 V for Vendetta 般用激烈的手段去進行抗命爭。相反,引用他的說法,世界其實好比一個超個體(Superorganism)一樣,人類只是系統上的一個單位,保留小眾的文化、主義和語言,嘗試利用非主流文化(如The Boss)去改善/進化主流文化(USA),像寄生生物與宿主般建立共生關係,或許才是 MGSV 與小島的最終結論和想法。

換言之,筆者認為,為著世界,身為港台華人區域 一份子的我們必須積極保留、改進及發揚自己的文化(最重要的是語言),去影響各主流文化(中共,美國),像寄生生物與宿主的共生關係,才是出路。不過,不論個人理念如何,不論我們的能力如何,我們都不能等著一位英雄(Naked Snake) 出現來拯救我們,每一個人(Venom Snake) 其實都應該站出來,改變世界。

無奈的是,如果共生合作是小島透過遊戲想要傳達的理念,但他卻已經被迫逼離 Konami,這是否諷刺地說這一路徑挫敗無解?


MGSV-TPP-C

Source

http://kotaku.com/5478831/metal­gear­solid­peace­walker­was­originally­mgs5
https://www.vg247.com/2014/06/12/mgs-5-the-phantom-pain-is-open-world-not-a-sandbox/
原文作者|麥家凱
修正潤稿|RainReader

Comments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