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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諮商殿堂的助人會談:佐倉雙葉及其陰影

《女神異聞錄 5 皇家版》最近剛推出,其中第四個迷宮,佐倉雙葉的殿堂真是最讓我有感觸的殿堂了。

《女神異聞錄 5》(以下簡稱 P5)是一款引用大量榮格心理學元素的遊戲。本作設定有著過於扭曲慾望的人在意識與潛意識的夾縫中會形成殿堂,而玩家就扮演著怪盜入侵殿堂偷取秘寶,被取走秘寶的人會意識到自己所犯下的惡行而有所悔改。

在雙葉之前,怪盜團已成功奪取了三個秘寶,分別讓象徵「色慾」、「虛榮」、「暴食」的惡人有所悔改。但雙葉跟其他惡人不一樣:她是自己找上怪盜團希望可以偷走自己的心。

雙葉的母親是一個認知心理學家,在她幼年的時候因為車禍而意外身亡,雙葉因此而自責不已,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在其他大人惡意的推波助瀾之下,這股自責成為她內心巨大的創傷,嚴重時甚至會聽或看見自己母親的幻影,於是終於她閉門不出,她害死自己的母親,而家就是自己陪葬的墳場。

這次的殿堂跟其他人非常不同,有一條筆直的道路可以直接通到藏寶庫。第一次進入時沒有任何警戒,一切都是敞開的。但等到怪盜團第二次踏入殿堂時,那條筆直的路已經重重地鎖上石門。

我們必須一個一個撬開,才能夠走入雙葉的心。這與現實中跟心理諮商師等助人工作者在與案主建立關係的時候非常相似。一開始毫無戒心地話家常,但切入自己的主題時就可以感受到一道道深鎖的大門。於是我們就要跟怪盜團一樣小心翼翼地不提升警戒度地前進,慢慢理解案主的生命故事後找到鑰匙開門後終於能夠前進。

然後再想辦法攻克下一道鎖上的門,重複這樣的過程努力朝案主內心深處前進。

有些人接受心理諮商的過程時會認為我付了錢,沒有把我醫好就是你的責任,但事實上就跟生理病痛的醫病關係很像,如果不遵照醫囑吃藥的話病是不會好的。會談也是案主與助人工作者兩個人必須共同努力的一個過程,如果有一方沒有撿起自己在這段關係中的責任,雖然還是可以往前,但在最關鍵的時候必然會看到封鎖線,宣告著接下來禁止進入。

就跟遊戲一樣噢,如果現實中的雙葉只願意縮在房間等著怪盜團去偷走自己的心,不願意打開自己的房門改變認知,讓這一切從怪盜團的事變成「我們」的事,那最後王之間的門就無法打開,即使打開了,也會跟摩爾加納說的一樣在最後奪得秘寶的時候會降下鐵欄杆,

這層欄杆往往也是現實中會談所需要花費最困難的坎,畢竟再過去的,就是自己內心中最無法面對、最軟弱破爛的自己了。

雙葉的殿堂在所有迷宮中是特別的,而在 P5 主角群中,雙葉也是特別的一位

人格面具(persona)與陰影(shadow)分別是榮格心理學中兩個不同的概念。

人格面具是指人們在面對不同的人、場所、社交圈時所展現出的各種面貌,最簡單的例子就是人在面對情人與自己的家人時所展現的樣子是絕對不可能一樣的。而榮格比起將一切精神疾患視作性(sex)的佛洛伊德來說,他反倒覺得是內心幾種原型(Archetype)缺乏調和所造成的。

榮格認為人的內心存有著四種原型:男性(Animus)、女性(Anima)、自我(Self)以及陰影(Shadow),這四種原型不可或缺、也必須調和著存在於自己的內心。

陰影作為象徵內在最脆弱、最不願意面對的自己的原型曾出現在許許多多的大眾文化或動漫作品裡面。火影忍者中鳴人在真實瀑布前看到自己的虛像;死神中一護內心存在的虛;魔法老師涅吉心中魔物化的自己甚至是鋼之鍊金術師中愛德華人體鍊成失敗的那一天,都可算是陰影的體現,而這些主角們也紛紛「接納」了陰影,最後讓他們成為了自己的力量。

是接納,不是戰勝。

所以在遊戲中主角才會用對話的方式獲得陰影,讓它成為自己的人格面具,所以陰影在成為人格面具的瞬間才會說出:「我は汝 汝は我」接納自己陰影的改變,就是個體化(individuation)。

在 P5 中每個角色都是在強權的脅迫之下激發自己內心的反抗意志,拔除附著在臉上的面具,象徵自己不再逃避,願意直面自己心中的陰影後才誕生屬於自己的 persona。但雙葉沒有,她的 persona 誕生時並沒有拔除自己的面具,因為雙葉非常清楚自己的內心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了解殿堂、心中的怪物是如何形成的。

但她沒有勇氣去看,就跟放在抽屜裡的爛蘋果一樣假裝沒事,等到發出臭味才想到大事不妙,但也更加沒有勇氣去處理了。

化物語中忍野咩咩曾說:「人無法拯救別人,人只能自救。」如果自己都放棄自己不撿起對自己的責任的話,那別人、助人工作者、怪盜團又能夠幫忙什麼呢?如果雙葉在看到狀似自己母親的怪物時就決定放棄,縮回自己砌成的王陵中的話,那怪盜團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偷走心。

雙葉這幾十年累積下的痛苦誕生了有著她母親外型的怪物,非常強大的怪物,這隻怪物只有雙葉能夠殺死。

最後雙葉成功接納了自己的陰影誕生了屬於自己的 persona,也在怪盜團的幫助下成功打敗自己心中的怪物。有人會認為陰影就是不好的東西,欲除之而後快,但即便是陰影也是自己內心的一部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要打敗的從來就不是陰影,而是從陰影誕生的怪物。

唯有接納自己的陰影,才能夠得到足以面對這個充滿惡意世界的力量。誕生於自己內心的怪物,只有自己能夠殺死,畢竟這個世界沒有怪盜團什麼的呢。


作者資訊

作者|傲金
酒金度|https://www.facebook.com/AlcoholbyGold
自我介紹 |不學無術、多能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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